从国社到华为、腾讯,我在职场这两年

从国社到华为、腾讯,我在职场这两年

我是20147月从新华社离职的。

 

此前,我已经在这家“中国官方通讯社”工作了整整12年,从最初的见习编辑、见习记者做起,一直做到国际部财经室副主任、英文室主任。期间,我曾经作为高访记者,参与了中国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多次出访报道,到过几十个国家。

 

两年前,当我提出辞职申请的时候,这个决定确实让很多人大吃一惊。我的职业生涯当时正处在往上走的关键时期,无论是在新华社还是在领导机关,我都遇上了非常好的领导,按照常理,我应该沿着现有的职业轨迹继续发展才对。

 

但是,就在这个当口,我却选择了辞职,从体制内跳出来,只身前往深圳华为总部,担任公共关系(企业沟通)专家。

 

过去两年多,无数的领导、同事和朋友,还有许许多多认识或不认识我的人,在得知我的经历后,都会惊讶地问一句:为什么?

 

我知道,我欠大家一个解释。

 

我为什么要从新华社辞职?

 

我从新华社辞职后先后加入华为和腾讯,在两年内经历了体制内和体制外的巨大反差之后,我是否至今仍认为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?

 

对于那些或者祝福我,或者为我惋惜的人们,我有什么话要说?

 

2、做到新华社年轻的处长,感恩两个字,受益一辈子


20027月从北京大学英语系毕业,然后考入新华社国际部。

 

这一干就是12年,期间在2004年到2006年,还在埃及常驻过两年。

 

至今回想起在新华社工作的日日夜夜,心中仍充满感激。

 

毫无疑问,是新华社成就了今天的我。

 

我在宣武门西大街57号院,完成了新闻职业的启蒙。

 

新华社留给我的最深刻印象是权威性和影响力。

 

作为“国社”,权威性自然不言而喻。也许有人对新华社报道的调性和题材有不同看法,但我可以说的是,我在新华社写的每一条稿子,从标题到内容,甚至到标点符号,都经得起时间的检验。

 

我从体制内出来之后,才发觉很多人并不知道新华社是干什么的。

 

为此,我打过一个比方:在新闻行业,新华社作为一家通讯社,它的主营业务模式是To B的,新华社的用户是中国乃至全世界的新闻机构,包括报纸、杂志、电视台、广播电台等等,它们利用新华社的稿件(文字、图片、音视频),再结合自己的报道,组合出各种版面和内容。

 

相对来说,人民日报更像是To C的业务,他们直接面向最终读者和受众。

 

恰恰是新华社在新闻行业这种To B业务的模式,决定了它的特殊性。所有在中国新闻行业干过的人都知道,在大到官方口径,小到外国人物译名的诸多问题上,新华社是同行公认的业界标准。

 

我曾经跟新华社的年轻同事交流过,我说,在新华社,我们的稿子不能错,因为我们是中国的新闻百科全书(字典),如果我们错了,就会影响很多人。

 

我在新华社,遇到过很多的领导和同事,大家有一个共同点,就是对于专业性的追求。

 

因为有专业性,所以才有权威性。

 

这种追求,有时候近乎苛刻。

 

正是在新华社的这段经历,给我的职业生涯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。

 

2002年加入新华社后,被分配到国际部经济室。在最初的两年,尚处在摸索阶段。

 

2004年到2006年,我在埃及驻外,在首席记者的严格要求下,我写稿、采访和逻辑思考的能力大大增强。

 

2006年回到总社,遇到国际油价疯涨猛跌,我便一直关注这个领域,看外电、看OECD的石油消费月报、看OPEC的石油产量月报,钻的比较深。

 

到后来,油价持续飙升,我感觉背后可能存在国际大宗商品市场金融化的问题。为此,我还专门研究过纽约商品交易所原油期货交割情况和资金流入、流出数据,最后得出结论,疯涨的油价背后有一只金融市场的投机之手。

 

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(这个今天已经家喻户晓的名称也是我和同事们讨论后定下来的)爆发,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,我都赶上了。

 

对于一个记者来说,遇上大事,是职业生涯的难得机遇。当时,我除了编辑前方记者的来稿,一直坚持撰写深度稿件。到了后来,新华社的很多同事没有见过我,但看我的稿子,都以为我是个资深的老同事。

 

2008年,在直接领导的强烈推荐下,我担任国际部财经室副主任(副处级)。

 

我记得当时的直接领导老王跟我说,虽然我很年轻(27岁,工作6年),编辑室有几位同事比我资历老,但是我干活很拼,“不能让干活的人吃亏”。(请大家随意感受一下国社老领导的正气。)

 

2009年,新华社国际部换了新任领导,这也是我生命中的“贵人”。时至今日,我许多做事、思维的习惯,都是跟这位领导学的。他曾经反复跟我们说过,一个人,年轻的时候不拼,什么时候拼?难道要等到老了再拼?

 

2011年,恰逢国家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,我从财经室调往英文室(副处级,主持工作),协调新华社中国地区以外的全球英文报道。

 

这个岗位对我的锻炼很大,我们当时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跟西方媒体“吵架”,在遇到西方媒体歪曲甚至污蔑中国的时候,我们会发出自己的声音,很多稿件因此被路透社、美联社、法新社、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等西方主流媒体转载。

 

2014年离开新华社,最主要的原因有三个:

 

第一,当时新媒体的发展已经势不可挡,特别是微博的兴起,让新华社这样传统媒体倍感压力。12年前,我刚加入新华社时,我只需要写出有洞察的深度稿件,自然会有全中国的媒体采用。但是,12年后,我突然发现,新闻行业的游戏规则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,从内容到渠道,甚至到语言风格,我以前坚信、坚守的很多东西,都受到了挑战。这让我产生了很大的职业危机感。

 

第二,我出身普通家庭,当时孩子很快就要上小学,一家人,三代同堂,在北京飞涨的房价面前,我常常感到一种焦虑。我从来不觉得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,但我也觉得,如果一个男人没有办法让家人过上体面和安全的生活,不管在工作上能收获多少称赞和成就感,都算不上真正成功。


第三,我想去最优秀的企业去学习一下,同时看看自己是否能脱离体制、在市场环境中生存下来。

 

因为当时的领导对我非常信任,我要提离职,心里也是非常矛盾的,总觉得辜负了领导的期望。我曾经设想过各种跟领导沟通的口径,但最后我选择了实话实说:我希望通过转换工作,获得更好的收入,更好地照顾家庭。

 

最真实的理由,看起来俗不可耐,但因为真实,所以才能打动人。

 

我从新华社离职,最终得到了从领导到同事的一致鼓励和祝福。

 

今天,当我回想起在新华社的日子,回想起当年跟大家一起开会、策划、写稿、出差的日子,内心仍充满了感情。

 

如果把工作比作爱情,新华社就是我的初恋。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,但斗转星移,最终却未能厮守终身,想起来难免唏嘘。

 

但我也想清楚了,我会把我对新华社的感恩,化为在新的职业生涯中不断前进的动力。

 

我希望能做的更好,不让新华社丢脸。

 

另外,我想对所有对新华社感兴趣的90后、00后说,如果你们想做新闻,新华社依然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。在这里,你可以得到最严格的训练,在国家级的平台上,拓宽你的视野和格局。不管你最后是不是要在新华社干一辈子,你只要在新华社踏踏实实干活,你的每一分勤劳和汗水,都不会被辜负。

 

2、阴差阳错中,与华为牵手又错过,是我最大的遗憾

 

当我决定从新华社离开时,我并没有太多想过依靠当记者时所积累的人脉,直接“空降”到某个公司(当然,也跟最好的几位企业负责人沟通过)。

 

我的想法很简单,我希望从基层干起,如果我可以一步一个脚印做好,基础会非常稳固,前景会更广。

 

我记得我当时是通过华为招聘网站投过去的简历,后来接到华为HR的电话,非常兴奋。

 

华为是我最尊敬的中国企业,没有之一。

 

我在另外一篇文章中讲过,我在华为融入时所经历的落差和煎熬。但当我完全适应后,华为的一切,的确让我心悦诚服。

 

华为坂田基地,ABCDEFGH,一栋栋现代化的办公楼,掩映在绿树、草地、湖泊之间,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、最现代化的企业总部。

 

这与马蹄山、坂田街道的周边环境相比,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 

华为强大的经济实力、领先的设计理念,让华为园区成为坂田最亮丽的一道风景。

 

我在华为的岗位是公共关系专家,后来又担任了公共关系体系负责人的媒体助理,以及轮值CEO的撰稿人。(两位大领导对我都有很好的包容和指导,非常感谢)

 

在华为,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流程。在公共关系领域(在其他领域也一样),我们有着大大小小的各种流程。这些流程,也是做好每一项工作的最佳实践。即便是一个新手,如果把这些流程看懂了,操作一遍,工作质量也有基本的保证。

 

其次是国际化。我们一个部门四十多人,外籍员工大约占四分之一(包括部分外籍华人)。当时,华为的收入差不多三分之二都来自海外市场。在中国高科技行业,能做到世界第一的企业,只有华为一家。

 

201589月份,当时孩子幼儿园已经毕业,面临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:是在深圳上小学还是回北京上小学?

 

我自己也面临职业生涯上的一个问题:华为的工作相对分工很细(后来我知道了,几乎所有的大公司都是如此),我要不要在PR之外,往品牌、营销方向拓展?

 

当时,领导告诉我,我被列入部门5%的“关键人才”,接下来很可能从专家岗位转为管理者岗位。

 

我记得,在接到北汽福田的offer之后,我曾经非常犹豫。我在华为H区的绿道上,一遍又一遍徘徊,一直下不定决心:我已经在中国最好的公司了,我还折腾什么呢?

 

在朋友和同事的帮助下,我们在深圳市南山区租了房子,孩子的学位也得到了解决,我当时一度铁定心,继续留在深圳、留在华为。

 

但是,我爱人一直希望返回北京。我们为这个问题反复讨论,甚至争论。

 

我到最后一刻,心软了。我和我爱人是QQ异地网恋,这么多年,都是她从长沙到北京,从国内到国外,就连我从新华社离职,她在提出种种反对意见后,也最终选择了支持我。

 

我想,既然她已经支持了我这么多,那这次我就听她的吧。我们当时还商定,如果选择回北京,这都是我们双方共同的决定,不管今后好与不好,我们都不相互埋怨。

 

就这样,到8月中旬,我们退掉了刚租了一个月的房子,她带着孩子先回北京,安排入学事宜。

 

我最终跟华为的领导和同事提出了离职申请。

 

离职过程非常顺利,领导挽留到最后一刻。华为的离职补偿,还有中秋节1000美元的福利,我都一个没落,当时让我觉得非常感激。

 

回到北京之后,才更深刻地理解到华为的好。

 

华为的企业文化非常优秀。我曾经开玩笑说,华为的口号很多跟我党的口号是一致的,但华为在全员落实方面,要做的好得多。比方说,“不让雷锋吃亏”,还有“以客户为中心,以奋斗着为本,长期坚持艰苦奋斗”的核心价值观。

 

华为的同事,能走得远的,都是有真才实学而且敢打敢拼的。

 

对于我而言,华为好比一所超一流的大学。在华为工作,好比拿着工资上北大、清华。只要用心,在这里可以接触到ICT行业最前沿的知识,也能接触到PR行业最专业的流程。

 

如果把工作比作爱情,华为是我成年后的第一次真爱,但对于未来的憧憬(很多后来被证明是不切实际的),让我们最后相逢又离别。

 

错过华为,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大的遗憾。

 

我这次回到腾讯,从某种程度上说,也是找了一家在发展前景、行业地位和影响力方面最像华为的公司。

 

3、腾讯,路在脚下

 

201674日,我只身一人重返深圳,加入腾讯,开启了新的“双城记”生活。

 

目前,我入职即将满3个月。对腾讯,我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,但我相信,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。

 

在流程、办公系统、企业文化等方面,腾讯跟华为非常相似。华为办公的W3网站和腾讯办公的OA系统,华为的3MS内部知识管理系统和腾讯的KM系统,都差不多。在企业内部沟通工具方面,华为的eSpace和腾讯的RTX本质上也是相似的。

 

另外,两家公司在企业文化中对于正直、诚信的要求,对于客户的重视,也是高度一致的。

 

所以,我适应起来并不难。

 

但是,即便是在短短的3个月后,我也发现了两家中国优秀公司的很多不同。

 

简单归纳起来,华为的工作方式更多是自上而下的,公司形成一个大的战略,下面各个BG、部门层层解码、落地。我把华为比作古罗马军团,千军万马,训练有素,令行禁止,万众一心,使命必达。

 

但是,在腾讯,更多的是靠自下而上来做事情。员工最接近业务,最了解业务,你自己要把事情想通了,提出计划,然后公司来匹配资源支持你,最后把事情做成。

 

这是一种非常具有互联网精神的工作方式,让大家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主动性和创造性,做自己最喜欢、最擅长的事情,并且把事情做成。

 

4、勇者不惧

 

一晃,我从体制内出来,已经两年多了。

 

我曾经开玩笑说,我是“无知者无畏”。

 

但我在内心深处也有另外一句话:“勇者不惧!”

 

我既然已经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,我就会去努力实现自己的目标。每一天,努力学习,努力工作,锻炼身体,关爱家人。

 

坚持做对的事情,结果自然不会差。

 

这不是鸡汤,这是我此时最真实的心理状态。

 

选择什么样的工作,其实就是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。

 

我是一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,如果不能自己一个人去改变世界,那就成为一家可以改变世界的公司的一部分。

 

不管是在新华社,还是在华为和腾讯,在哪里,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,重要的是我以什么样的姿势去度过每一天。

 

我会继续对世界保持好奇,我会继续认真对待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,我会坚持不懈地努力,我会以一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姿态对未来保持乐观。

 

这是我在新华社的姿势,是我在华为的姿势,也是我在腾讯的姿势。

 

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支持!

 

我会继续努力的,唯光阴和青春不可辜负!

转自明叔杂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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